7月20日,郑州成为国人最关心的城市。暴雨的突如其来,水量的超乎想象,在一瞬间既考验了城市,也考验了人情。这场天灾是如何形成的?在人类历史上是否出现过这样的困境?人们最后将如何回归平常生活?如何面对未来灾难的重演?有些问题也许没有确定答案,但人类一直在寻找答案的路上。

——编者按

郑州的李女士,20日18时许,被困在了五号线上。

在大水涌入地铁的那一刻起,人们就陷入了恐慌。地铁的工作人员随即施以援手,准备带着乘客撤离地铁,但还是因为水势过大,原路折返。人们聚集在车厢里。水渐渐倒灌进车厢,水位越来越深。渐渐没过了人们的小腿、腰。最后,人们站在了座椅上,才能勉强露出上半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厢内的空气越来越少,有些人已经呼吸窘迫,慢慢陷入了昏迷。也有人开始联系家人,安排后事。一种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车厢里蔓延。出不去,进不来,时间进入了焦灼。地铁里的人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特大暴雨的成因

暴雨形成的原因,无外乎小环境和大环境的相互作用。

这一次郑州的暴雨,从直接原因上看,是气候小环境压力释放的结果。连日来,西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和大陆高压,分别稳定在日本海和中国的西北。大尺度环流的稳定性,阻挡了水汽的流动性。加上太行山区南侧地形的抬升作用,使得强降水中心被抬升到了河南的西部地区。

上图:气压受地形影响,强降水中心得以抬升。

下图:台风“烟花”未来行进路径预报图。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21日之后,随着台风烟花渐渐靠近祖国内陆,会释放掉一部分大陆高压,打破大尺度环流的稳定性,使得降水带南移到安徽一带。如此一来,郑州的降雨将会减弱,但尚无法完全结束。气象台预计,此轮降水完全结束,郑州的暴雨,将会延续到今夜,随后暴雨渐渐转小,变成延绵的小雨,持续到周末。

所以,郑州还要再咬牙坚持三天。

20日的郑州,6小时降雨量mm,其中16到17时,降雨量.9mm,刷新了国家级气象站小时降雨量的记录。

从地面上看积雨云的形成过程。

暴雨,在字面上,意思就是降水强度巨大的雨。我国气象上对于暴雨的划分是以24小时总雨量达到50mm以上为标准。如果这个降雨量超过mm则为大暴雨。而特大暴雨的标准线则是24小时mm。

郑州其实并不是个多雨的城市。作为对照,郑州在平常年份,整个七月的降雨量不过mm。换而言之,在7月20日的一个小时内,郑州的降水量已经超过了整一个七月。

全国强降雨落区预报图。

大环境上,强降雨与地球变暖息息相关。直观上说,地球温度升高,会有更多的水分蒸发到大气之中。而这些多余的水分,总会用各种方式重返大陆——增加了暴雨和特大暴雨的概率。有大量证据表明,人类引起的全球变暖,导致了世界范围内强降水的概率、强度和数量的增加。

郑州的雨暂时是停了,但郑州的困顿,还需要时间去化解。

被困的人们需要时间回家整理修缮,城市里的水需要时间退去,人们的恐惧也需要时间去抚平;救援还需要时间渐渐深入,灾后的重建也需要时间才能开展。不过,现在水还没有真正退去。

历史上发生的重大暴雨

因为特殊的地理和气候条件,河南境内出现灾害性暴雨的概率并不低。

驻马店.mm24h

上图:溃败后的板桥水库。

下图:洪水过后的京广铁路。

年8月7日,在河南驻马店,24小时之内,天降mm的雨水,致使当地措手不及,加之早年间,气象预报、预警方案都非常欠缺,只能对雨水听之任之。

次日凌晨,驻马店地区的板桥水库、石漫滩水库相继溃决。随后,数十座中型水库和两个泄洪区也陆续垮坝。一瞬间,整个驻马店地区,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顿成一片汪洋,千万人受灾,数万人遇难。形成了世界上最为惨烈水库决堤的悲剧。

阿里山.mm24h

受到号“Herb”台风影响的台湾岛每日降水与每日径流测图。

而放眼全国,最大降雨量发生在宝岛台湾的阿里山。年7月底,一场暴雨袭击了阿里山地区,24小时降水量达到了.5mm,已经无限逼近了年留尼汪岛.9mm的世界纪录。不过这一次大暴雨,发生在山区,并没有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

温州..7mm24h

左图:受台风“云娜”影响,强降水使得街道一片狼藉。

右图:村民被困房顶。

在新世纪里,我国有记录的最大降雨量发生在江南水乡的温州乐清。年8月12日,台风云娜登陆浙江,带来了雷雨大风天气。在乐清,当日的降水量达到了.7mm。随后,巨大的降水量造成了次生灾害——乐清市北部发生了特大泥石流。

新奥尔良.mm18h

上图:密西西比河下游防洪堤溃败。

下图:被淹没的农场。

真正造成巨大损失并改写一个国家历史的暴雨,发生在年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新奥尔良。当时,密西西比河流域连着下了三个月的雨,即便是最有生活经验的老人,也没有见过如此连绵不绝的雨天。而据史料记载,在这场暴雨之前,密西西比河的水位就已经达到了历史高点。

年4月的一天,新奥尔良市下了大暴雨,18小时降雨量达到了mm。足足超过了新奥尔良年降雨量的四分之一。巨大的雨水让河堤决口,格林维尔市,一个位于密西西比河下游的城市,顷刻之间就被大水淹没。在约翰巴里所撰写的《大浪涌起》一书中,他这么描绘:“翻腾的巨浪与树梢齐平,漫过堤坝的河水超过了一英里,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来”。

这一次水灾,让美国遭遇了重创,瞬间摧毁了穷人和富人的家园。冲走了三角洲黑人与白人之间的遮羞布,造成了美国黑人从南方向北方迁徙的步伐,并最终彻底改变了美国的政治与经济结构。时任柯立芝并未走到一线,而是委派胡佛赈灾。最终胡佛从洪水中受益,成为了美国第一个出生于商界的总统。翌年,美国通过了《防洪法案》,规定联邦政府负责治理密西西比河。

西欧.mm9h

上图:德国武装部队搜寻幸存者。

下图:一列没入洪水中的火车在德国当地车站。

多年以来从未有过洪水报道的欧洲,实际上并非是洪水的“不过之地”。这里的洪水并不发生在中世纪,也发生在现在。

年7月14日,肆虐的暴雨在西欧诸多国家倾盆倒下。德国、比利时、奥地利、卢森堡等国诸多公路被冲毁,停水停电,断了通讯。与郑州集中降水不同,欧洲的降水,相对比较分散。从7月14日开始,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欧洲的降水量已经超过了同期两个月的降水量。

德国西部某处被洪水完全毁坏的地区和桥梁。

讽刺的是,就在一年之前,世界气象组织发布《未来五年全球气温预测评估》。该报告指出,由于气候变暖以及北大西洋北部西风带的影响,从年开始,欧洲出现暴雨的概率将会大大增加。

虽然有气象学家的预警,但当地政府并未全然重视。而且,居民也认为,洪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因此,多人死于非命的根源,还是在于盲目自信。一直以现代化著称的西欧,尤其是德国,在洪水面前,也一样无力且无奈。这一次并不算严重的洪水,造成了超现实的灾难,更是二战后,欧洲所受到的最大创伤——自然之伟力,人类之渺小,可见一斑。

如何在暴雨中自救

城市内涝,最严重的事故就是溺水。所以,不要在内涝的区域里开车,无论是不是会游泳,一定要避开水流。洪水的流速很快,因此即便是浅水也是致命的。时刻遵循指挥与道路水淹的警告。

洪水中会有很多危险品,像是电线、人类和牲畜的粪便;垃圾、导致疾病的污染源;甚至是木块、玻璃、野生动物等等。而且,接触洪水会造成伤口的感染、皮疹,消化道疾病、破伤风和钩端螺旋体病。

因此,不管污染源是什么,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洪水。

暴雨天开车危险,最好的方式是划船或者皮筏。

如果不得不接触洪水,一定要尽快冲洗身体,并且对伤口进行消毒处理。消毒可以用双氧水或者酒精。处理好伤口之后,尽快就医。如果有贴身衣物被洪水污染,在再次使用之前,务必清洗干净。如果一定要再次接触洪水,务必做好个人的防护措施。

如果是在室外遇到洪水来袭,一定先找到高地避险;并且避免进入下穿、隧道、地铁、地下广场、地下超市等高危地区。虽然城市地铁与地下场所均有防水防汛设计,但面对超大洪水时,短时间内还是颇为凶险的。

要远离山坡、不要靠近广告牌、大树与老旧建筑。转移时,一定要穿上包裹性强的运动鞋,千万不可赤脚或者是穿拖鞋,滑到很危险,如果划伤、刺伤,风险会加倍。在室外要远离电力设备,避免站到露天的高处、避免雷击。

如果在室内避难,用胶布封好门窗,减少进水量,关闭电源,以降低漏电风险。一定不能直接饮用不安全的水源,无论是饮用水或是生活用水,都要进行氯化消毒或煮沸消毒,也不要用洪水洗漱。

关闭家里的总电源,拔掉所有电器的插头,收纳好个人的贵重物品和证件。如果需要转移,听从社区的指挥和安排,切勿拥堵与推搡。

食品安全方面,任何被洪水浸泡过的瓜果蔬菜,都不建议再次食用。如果一定要食用,在用清水洗净后,煮熟煮透后食用。不可食用来历不明的食物,也不能食用外观类似的“盐”、“糖”等调味品,以免造成食物中毒。尽量不吃剩饭剩菜,如果一定要食用,彻底加热。

断电后,冰箱的冷藏效果可以维持4小时,而冷冻效果可以维持24小时。因此,速冻食品,可以放到24小时以后作为储备食用。

面对无法解决的困境时,最好的自救,其实就是等待。

两个多小时后的20点10分,李女士和地铁上的乘客等到了消防队的到来,此时地铁里一片欢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获救了。虽然雨还在下,但已经渐渐变小,车厢内的水位也开始下降,消防员砸碎了地铁的车窗,救出了被困人员。李女士表示,他们之所以能获救的重要原因是坚信自己在车厢内能等到救助,而事实证明,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河南全省救援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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