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的记录中,他拍到了茶馆里的悲欢离合、人生百态,也拍到了时间悄悄流淌的痕迹和时代呼啸而过的震动。

早上四点,天光未开,彭镇杨柳河畔的观音阁茶馆已经迎来了第一波茶客。

他们有的是环卫工,有的是附近单位的门卫,都是辛苦的早班工。而茶馆老板李强每天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开门,烧上鲜开水,售出今天第一杯一元钱的盅盅茶。

到了早上七点,第二波茶客也蹒跚而来,他们大多是附近的原住居民。钟大爷、周大爷、王幺爸儿,走向自己几十年不变的位子,喝到十点半左右又齐刷刷地离开。

摇着扇子、抽着叶子烟的观音阁老茶客李大爷和周大爷,置身灿烂流光里,他们却浑然不知。拍摄时间年。

“一市居民半茶客”的老成都茶馆生活曾延续了几个世纪,现在可能只有这里还可以窥见一斑。这间百年茶馆里有时光、有感情、有传说,现在还有了“网红”出没。一位摄影师,也在这里不间断记录,并陪伴这里的茶客们十余年。

观音阁茶馆的建筑结构已经有三百年历史,这里的老茶客很多已经迈向百岁。无论是摄影师又或是观光客,在他们手机、相机中留存下来的瞬间,每一个都在飞速过去。这些看起来不受时代变化影响的茶客,和他们钟爱的茶馆,有一天也许我们只能在别处回味。

年,钟跃民第一次走进茶馆,就被深深吸引。里面缭绕的叶子烟味道让他想起了外公,“那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最初立下目标要在观音阁慢慢拍满位茶客老人的钟跃民,自己也没想到三个月后目标就达成了,但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拍了十几年。

曾是川剧演员的杨大爷,正月十五满岁了。拍摄时间年。

说起观音阁的大爷们,他颇有一点如数家珍的味道,这些原本跟摄影师只有一镜之缘的拍摄对象,钟跃民慢慢地知道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年龄、家中情况,他也渐渐成为了大爷们口中的“钟二爷”。

“蒋大爷”当年娶了彭家场最漂亮的姑娘,缝衣裳的;“罗大爷”的弟弟“罗二爸”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某天一位大爷晚上11点来,待到早上才离开;还有一位大爷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来,在茶馆门口同一个位置倒掉上一天的旧茶叶沫才进来……

带着一双关切的目光,钟跃民细腻的讲述比镜头里的视角更深邃:

十一套房却住棚屋的传奇“牛二爷”

两袖清风,赶场天买了口新锅就笑眯眯的周大爷。拍摄时间。

周大爷又叫牛二爷,以前是养牛的,后来因为土地赔付,赔了他十一套电梯公寓。作为隐形“富豪”,周大爷本人对财富和物质却看得非常淡,把所有的房产都分给了子女,自己一套没留下,还一直住在自己以前那块菜地附近的棚屋里。他说住在电梯公寓里自己“出不到气”,每天还是来茶馆喝一块钱的茶更自在。

眼瞎心不瞎,他对身边事门儿清

喜欢听戏的“瞎子”与馋嘴的小猫。拍摄时间年端午。

“二爷,过来!”只要碰上钟跃民来茶馆了,茶客“瞎子”总要这么吼一句,每次都要被他吓一跳。钟跃民也总是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瞎子哦”。“瞎子”在茶馆也是“天眼”,每天早上4点就来报到,茶馆里发生的大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茶馆里最开心的人——永远的小孩“老七”

钟哥,我给你跳个阿里山的姑娘,这一天是老七(陈国庆)来茶馆的第三年。拍摄时间年。

老七是一位智力残障人士,经人介绍给茶馆现任老板后,年开始在这里当起了帮工。收钱、收茶碗、泡茶都做,老板李强管他吃住。智力水平相当于10岁孩童的老七是茶馆里最幸福的人,来了茶馆工作后,很多人跟他聊天、开玩笑,老七越来越开朗,病情也有了很大改善,不再需要每天吃药。

“老孃儿走了”,99岁的贫困户“钟大爷”

年,钟大爷88岁

拍照记录的时间长了,钟跃民也与这里的很多老人成为了朋友,每到逢年过节,他总是带头在朋友圈搞点“募捐”,给茶馆里的老人们买茶点或发个过年红包,今年99岁的钟大爷就是钟跃民经常关心的对象之一。

年12月22日,农历冬月二十四,钟大爷93岁生日,推着老伴儿去吃酒碗,彭家场的人都喊她“泡菜嬢嬢”。

每月只有元生活费的钟大爷过去一直与老伴吴奶奶相携出门,这几年钟跃民每年都会给钟大爷准备上千元的生日红包和过年红包。

年1月28日,农历腊月二十三,钟大爷对钟跃民说,老嬢儿走了。

“蒋大爷生于春天,钟大爷生于冬天”。

钟跃民镜头下表情各异的大爷形象,在他口中的叙述也带着温度,拍摄这些老人,最初他只是想记录下这些百年茶馆里也即将奔赴百岁高龄的沧桑面孔,现在他却从这些大爷身上学到了通透和对日常的敬畏心。

关于这些老人长期被“模特”,出现在各种镜头中,在这里拍照超过十年的钟跃民其实还有更深的理解。他说这些老人其实大部分是想被拍下的,他们平时很少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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