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25日清晨6点30分,台湾省嘉义县阿里山的来吉村汤温成一家6口都陆续起床并围坐在饭桌前享用早餐,不一会,洗漱完的13岁女儿汤春花也走了过来,只见她夹起一块猪肉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嘀咕道:“妈,你今天这猪肉炒得也太肥了吧,我不想吃了。”
几个弟弟和父亲对此全然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地大口喝着汤,仅有母亲汤汪秋华不耐烦地斥责着:“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们做早餐还要嫌这嫌那,不吃就拉倒,去给你二姐送化肥,中午肚子饿了也别催着我做饭。”
汤春花看了一眼母亲并未继续作答,迟疑了片刻才极不情愿地转身走进了杂物间,而一分钟后就见她提着一袋化肥朝距离自家不远的二姐汤春美家走去。
1小时后的7点30分,同村的11岁小男孩汤某良背着书包来到了汤家大门外,他是汤温成长子(家中排行老四)汤添福的同班同学,每天早上都会来汤家邀上汤添福一同前往学校上课,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汤家大门半开着但自己接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而且一向热闹的汤家今天显得异常安静,难道一家人都出门了?带着疑惑汤某良轻轻推开了虚掩的大门,此时客厅中的确空无一人但一侧的厨房却传出了柴火的“呲呲”声,汤某良停下脚步继续扯着嗓门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他只好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谁知刚走至厨房门口汤某良就瞧见对门餐厅的地上露出了两条人腿,不过这个11岁的小男孩只觉得是汤添福弟弟睡在餐厅里睡着了便不假思索地快步走了进去,然而进门后他却发现地上不止躺着两个人而是六个人,更可怕的是几个人都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其中汤天福的两个弟弟以及母亲汤汪秋华还不时抽搐着并发出急促的喘气声…
汤某良见此情景吓得大叫着夺门而出,正巧迎面撞上送完化肥往家赶的汤春花,而小女孩进屋后看到一家人的惨状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早上8点20分,接到报案的阿里山竹崎分局大批刑警赶到了事发现场,警员们一眼就看出一家六口是集体中毒了,并且此时11岁的汤添福和父亲汤温成已经危在旦夕,剩余的四人也命悬一线,随行而来的医护人员立即将6人医院。经全力抢救后母亲汤汪秋华与最小的三个孩子虽幸运地活了下来但都处于昏迷状态,而汤温成和汤添福父子却因中毒太深经抢救无效于上午9点30分被宣告死亡…
一家七口两死四重伤,只有一个女儿因故幸免于难,消息传开后小村庄瞬间躁动了起来,各路记者也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因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原住民村落向来宁静、祥和从未发生过如此重大的命案,究竟是有人故意下毒想要毒杀一家6口还是他们不小心误食了洒有农药的毒蔬菜?
为了解开谜团竹崎分局刑警兵分两路展开了调查,一拨人负责走访了解汤家的社会关系,更多民警则留在案发现场搜查了起来,根据医生的推断,汤添福几乎是在一个小时内就已经毒发身亡,中毒情况如此严重不太可能是误食未洗干净的蔬菜而造成的,同时他们家的小猫咪也中毒身亡,而这只猫的食盆里只有米饭,因此警方认为一家人大概率是被人投毒在米饭中而中毒的,这是一起谋杀案!
然而现场勘查的民警发现汤家所有门窗都完好无损并未发现有外人攀爬的迹象,并且这家人的住房是“四合院”式的结构,厨房正好夹在天井(前)、杂物间(后)、餐厅(左)、客厅(右)中间,外人不进屋是不可能在米饭中下毒的,所以凶手是汤家的熟人?并且是可以随意进入的亲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汤家大女儿汤春琴、二女儿汤春美、二女婿江文伯、侥幸未中毒的汤春花、汤温成亲弟弟汤万添以及汤温成父母汤周作、汤郑荣光都有嫌疑,究竟会是谁呢?
可以事先排除的当然就是汤春花了,毕竟只是个13岁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哪有可能下毒害死至亲?而大女儿汤春琴在高雄读书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也不太可能,二女儿汤春美又是夫妻俩最疼爱的女儿她也和父母感情最好同样不可能,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汤万添一直就在县城居住也没有作案时间,至于父亲汤周作则已是73岁高龄并且对大儿子一家向来比较“偏心”还是不太可能。所以查来查去警方认为主要嫌疑人就是二女婿汤春美的丈夫江文伯以及汤温成母亲汤郑荣光,尤其是这个二女婿!
原来和江文伯结婚后不久(二女儿)汤春美便发现他有了外遇,得知情况后汤温成夫妇气得多次上门教训双方也因此闹得很不愉快,前段时间江文伯向岳父借钱做生意还被夫妇俩一口拒绝,这让双方的矛盾是越积越深,所以会不会是江文伯怀恨在心报复岳父母一家呢?而之所以怀疑母亲汤郑荣光则是因为她并非汤温成生母只是继母,嗯,所有嫌疑人里面就这两个属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因此警方将重点都放在了这两人身上。
可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后警方很快便将这两人的嫌疑也给排除了,因为虽然汤郑荣光并非汤温成生母,但汤万添和他可是亲兄弟啊?老人对继子这一家也还算比较不错,双方并没有什么矛盾,更重要的是案发时间段由于亲儿子汤万添刚搬进新房,她离开老伴去县城住了一段时间,案发的6月25日早上7点才刚被村民目击坐车回村,而这个时间点一家人已经在用餐,总不能是煮好饭后才来下毒吧?再说如果不是被村民目击到乘车回来,自己刚到家就发生命案不就成最大嫌疑人吗?她会那么傻么?至于嫌疑最大的江文伯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案发时他人在新竹…
就在此时警方又发现了一个嫌疑人陈清作,他也是来吉村村民,原本和汤温成关系比较好,但案发前不久双方在一次酒会上发生了口角并打了一架,自此便有了矛盾近几个月互相不往来,最关键的是警方在他家搜出了大量的农药!
不过陈清作对此却矢口否认,他表示农药都是自家用的,并且案发前一天的24号晚上自己喝醉了,一直睡到警方前来才知道发生命案,哪有时间和精力去下毒?
通过了解后警方证实了他的说法,24号那天晚上陈清作的确喝得酩酊大醉,甚至都是零点过后邻村的朋友送他回来的,而根据警方的推断凶手投毒时间应该是25号凌晨5点到6点汤汪秋华煮饭期间,他既没钥匙又喝得那么醉,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屋内投毒呢?不得已警方只能暂时将他的嫌疑也排除了。
那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总不会是判断有误吧?还是说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际有村民向他们反映说汤家的三女儿也就是那个最幸运的汤春花是个“问题少女”,虽然小小年纪但一直以来都和父母关系不太和睦,更是在不久之前传出了丑闻…
原来因为封建思想严重所以生完两胎女儿后夫妻俩非常想要一个儿子,谁知第三胎又是个女儿,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并不是对这个女儿太上心,更由于之后的四胎都是儿子,为了好好培养这几个儿子节省开支他们竟然让汤春花辍学了,对此汤春花很是不高兴也就此变得叛逆了起来,时不时就跟父母发生争吵甚至还经常偷父母、爷爷的钱,而半年前刚满13周岁的她更是“破罐子破摔”早早地就谈起了恋爱,可这个恋爱对象陈光明是村里的一位有妇之夫,甚至对方还是汤春花某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姐的丈夫!
在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汤春花这一行为会遭来什么样的眼光大家能够想象吗?因此得知女儿丑闻后她和父母的关系算是降到了冰点,当然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一家人并没有将此事声张仅家族的几个亲友知道,所以会不会是叛逆的汤春花为了报复父母从而下毒的呢?
虽然警方感到很不可思议,但他们确实觉得汤春花有作案嫌疑,毕竟要说投毒机会她也是最具备的,因为如果是外人或者不住在汤家的亲人要把握好投毒时机并不简单,想想看汤汪秋华还没洗好米的话你能确定她会舀哪一勺?而洗好米后你能确定汤汪秋华什么时候会离开视线范围?最佳的下毒时机只有汤汪秋华洗好米(并放入锅中)而人又刚好离开厨房的间隙,所以有谁能轻而易举地就掌握好这个时间点呢?
几乎就在这个时候昏迷的汤汪秋华也苏醒过来,而她证词中的一些细节更让警方相信汤春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了。
首先根据汤汪秋华的回忆每天早上她都会给家人盛好饭,可汤春花当天在厨房却一反常态地告诉母亲说洗漱完自己会去盛饭,谁知汤汪秋华忘了女儿的嘱咐又给她盛好米饭并催促她赶紧洗漱,磨蹭着走进餐厅后汤春花才表示猪肉炒得太油腻自己没有胃口…然而她并非不饿,实际上就在说完那些话后还喝了满满一碗汤和几口蔬菜,甚至她“嫌弃”的猪肉也不止吃了一块,唯独米饭是一口都没吃!
不过最重要的是原本叛逆的汤春花每天都要母亲叫好几遍才会起床,可案发当天汤汪秋华却早早地就听到女儿房内的动静,6点20分进房间想要叫汤春花起床时更是一推开门就发现她竟站在门后不知鼓搞着什么…
得到这些情况后警方立即将汤春花带到警局进行突击审讯,没想到仅仅用了一天时间这个13岁的小姑娘就招供了,而她给出的作案动机之一的确是因为记恨父母偏心,两个姐姐、四个弟弟都能上学唯独她不能,她认为父母毁了自己的一生…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动机是爱人陈光明在前不久和自己断绝了来往,而她觉得只要有钱就能挽回对方的心,因此前不久还偷了爷爷家元…可慢慢地她又觉得这点钱还是不够,如果全家人都死了那么家产就会由自己和两个姐姐继承,要知道汤家可是个“大地主”,共10亩山地2块水田1栋大宅子,有了这些财产陈光明不得乖乖地和妻子离婚娶自己?
听完她的供词警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13岁啊?怎么可以那么冷血、那么有心机呢?她自己一个人真能策划出如此歹毒的计划么?另外她的农药是哪里来的?根据警方搜查以及汤汪秋华的证实汤家唯一的农药都未开封,这么小的年纪是买不到农药的,一定有人提供!为了解开这个疑问警方决定继续对汤春花施加压力,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就改口了,并且供出一个幕后主使!
7月2日,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是因为被不间断的审讯折磨地身心俱疲了吧,反正汤春花告诉警方说自己是被祖母汤郑荣光教唆的,原来就在叔叔汤万添搬新房那天祖母邀请自己前去参观,并趁着四周无人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也是挺可怜的,爸妈都不疼你,如果你能把你爸妈和弟弟都杀了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和两个姐姐继承所有的家产,而你叔叔的这个房子也不经常回来住,到时候可以一并送给你,至于你要上学的话我可以出钱,但他们都还活着就没办法了,家产只能给你的弟弟们,这个房子也得给你的弟弟,而且你还没法上学…”
没有上过几天学的汤春花听到祖母的这番话可算是眼前一亮:对啊?自己这悲惨的一生不就是四个弟弟和偏心的父母造成的吗?只要他们死了家里的财产不就是三姐妹的了么?再说二姐么已经结婚,大姐又在高雄读书谁知道会不会回来成家,说不定自己还能分到最多啊?到时候心上人陈光明也就可以和自己比翼双飞了啊?
不过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个道理就算不读书也知道,要是被抓到怎么办?因此汤春花几次都欲言又止地张大了嘴却最终没有开口,看到小孙女犹豫不决的样子汤郑荣光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补充道:“你才13岁,就算被抓到也不会判死刑的,最多关几个月就出来了,而且是关在少管所,不用做苦力的,里面还能念书。”
这话算是给汤春花吃了颗“定心丸”,于是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祖母应该如何行动,见孙女如此“开窍”,汤郑荣光小声地指点道:“我家里有农药,我会放在床头,到时候你悄悄进屋去偷一包出来,别让你爷爷看到,回去后就放进他们吃的米饭中,这样就没有味道了,记得自己千万不要吃…”
就这样6月13日这天,汤春花依照指示来到祖父家并趁机进入卧室顺利地偷走了农药,甚至还“顺手”拿走了抽屉里的元现金,而听完这些供诉后警方是大为震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孩?好歹也13岁了啊?死的可是自己的亲人啊?当然,此时他们也没空感慨,当即前往汤郑荣光的住所将其抓捕,与此同时他们还将汤春花的两个姐姐汤春琴、汤春美也请了过来,因为三姐妹感情很好而她们又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怀疑两个姐妹会不会也参与策划了这起弑亲案?否则一个老妇人有什么理由杀死继子一家?她自己不也明白就算这一家7口都死了家产也不会给亲儿子汤万添继承吗?
然而汤春琴和汤春美却告诉警方说自己确实早已知道汤郑荣光唆使妹妹下毒一事,但那是在案发后的6月26日晚上,医院照顾母亲和弟弟的时候汤春花自己说出来的,但念在大家姐妹情深,何况“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一直都没有将实情说出来…而另一边汤郑荣光更是对孙女的指认矢口否认,甚至她声称这三姐妹就是联合起来想要陷害自己,哪怕将她带到汤春花面前进行对质也毫不示弱大骂对方没良心…
不过审讯的警员却认为汤郑荣光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因为据了解双方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争执但私底下她是对继子一家非常记恨的,并且查明后警方得知农药确实就是汤郑荣光家的,而据其丈夫汤周作回忆原本那些农药并非放在卧室里的,原因就是害怕孩子们过来串门时不小心误食,谁知半个月前的一天妻子汤郑荣光突然将这些农药拿到了卧室,巧的是汤周作记得这天应该正好是孙女汤春花向警方供诉的偷药时间6月13日,因为他很记得汤郑荣光将药放进卧室后不久就约自己去了趟小儿子县城的新房…
这些证词都和汤春花的供诉一致,似乎这一切确实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因此经过更为细致的商议过后嘉义检察官决定对汤郑荣光提起诉讼。
庭审当天汤郑荣光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唆使孙女犯罪的事实,可在种种证据面前渐渐地她不再反驳了,两个小时后更是突然嚎啕大哭并断断续续地对着旁听的汤周作说道“我对不起你们父子”…而待情绪稍微冷静下来后这个坚持了20天的妇人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并将埋在心中近十年的作案动机说了出来:
原来汤周作一直就比较疼爱长子汤温成,哪怕与汤郑荣光生下汤万添后也是如此,所以虽然表面上汤郑荣光不发作但私底下却经常犯嘀咕。而十几年前分家的时候汤温成以自家人丁多为由向父亲索要近80%的土地,没曾想汤周作又一次偏心大儿子,不仅给了这些田地甚至还出钱帮他们盖了大房子,这让汤郑荣光很是恼火,毕竟汤万添也是你的亲儿子啊?就因为自己是二婚自己的亲儿子非嫡长子么?当然,汤郑荣光还是不好发作,怎么说她也是个传统观念非常强的妇女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自这时开始她便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双方没有什么过节,但7年前因为亲儿子读书的问题想要托汤温成联系熟人疏通一下,谁知对方又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这让本就心中不满的汤郑荣光更是恨得牙痒痒,她认为这个继子就是故意针对她们母女俩,因此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家人付出代价。
而案发当年开始工作的汤万添需要在县城盖房子,此时父亲汤周作身边已经没有太多积蓄,儿子名下的那些土地一时半会也不太可能卖出去,所以思来想去汤郑荣光又决定拉下面子找继子借点钱,然而汤温成又狠心地拒绝了自己,这一下终于是彻底点燃了汤郑荣光心中的怒火!因为实际上汤温成确实有钱,据说家里会固定放几万块,而自己也就借那几万块周转而已,等名下的土地卖出去后不就马上可以还吗?当初分家你的理由是自己人多我认了,托你找关系你说已经明文规定不能“走后门”我认了,现在明明有钱借亲弟弟盖房子还是不愿意,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所以从那天开始汤郑荣光就不断在脑海中策划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当然关于如何报复的问题她早就有了打算,就是汤温成三女儿汤春花,因为她很清楚父女俩的矛盾颇深,起因就是夫妻俩不让汤春花读书,所以从2年前开始这个祖母就对小孙女很是“上心”,时不时就灌输一些“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观点更时不时地在背地里指出汤温成的“偏心”,这么一来汤春花是越来越想要上学也越来越叛逆,眼看时机已经成熟,汤郑荣光便将汤春花约了出来,并在儿子的新房对她说了那番话。
原本汤郑荣光认为虽然父女俩积怨足够深但想要让汤春花毒杀亲人并不那么容易,毕竟血浓于水啊?怎么着也得推诿、拖延个几次吧?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到10分钟小孙女竟然被自己给说动了,以至于6月13日汤春花准备偷药的当天早上她才匆忙将农药放到自己卧室,而这个举动也让汤周作和警方加深了对幕后主使是汤郑荣光的怀疑…
由于汤春花犯案时未满14周岁因此她最终被判处3年劳动教养,幕后主使汤郑荣光则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
曼走庄园